Page 32 - 思无邪

四、风闻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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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刚
于荣是三十岁好上酒的。
酒是个好东西，于荣喝不下几口酒，容易醉。醉得不省人事了，说他那些个风花雪月。
说给谁听？说给他的女人听。于荣拉着女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你肯定记不得了，
咱俩以前一个小学念书，我成绩好，你崇拜我。有一年被老师叫去少儿朗涌比赛，同学都说
我念得真不错。你也说我念得真好，只是再慢点就更好了。我仔细一捉摸，哎，好像是有点
快了。后来，我就得了县里的第一名。第一名哎！秀兰。”
我记得，是好啊。女人说。
于荣又十岁去了，依旧好喝酒。于荣一喝醉还说他的风花雪月，还说给他的女人听。
“哎秀兰。”于荣一只手搭在女人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那天晚上我们跑到
草地上坐着，我说高考作文跑题了，你还安慰我，你那作文是真强。还好啊老天都帮着我们，
一同上了大学。还有啊，那时你给我的初吻，
哎，也是我的初吻，酥麻麻的，你说是吧？”
是，酥麻麻的。女人说
再让我来一个。于荣说着，把头凑上去。
女人犹豫了，还是迎了上去。
“妈的，没那感觉了。”于荣摇摇头，呼吧
两下嘴。
五十岁的于荣仍爱喝酒。醉了说他的风花
雪给他的女人听。
“悔呀，秀兰。”于荣抱着女人的腰，粗造
的大手来回摩挲。“后来怎么就去了省城医院呢。
那次我去你的门诊室找你。房间里有一张小床，
开始你和我分开坐，但你说想靠着我。后来，我和你躺到一块儿了。再后来，我就亲你了。
但我要解你的衣服，你说我还不让我解。怎么不能解，我刚拍开你的手，门就被敲响了。结
果门一开真吓我一大跳，我怎就这么猴急呢，还好还好。是你爸吧，不是？”
女人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于荣在朋友家里喝酒，喝到一半，有人跑进来叫他：“哎呀于哥，快回去吧，你女人醉
了。”
于荣回到家，把喝成烂泥样的女人放床上，喂水，拍背。
“阿于啊。”女人说。“从小就和你一个班，你成绩好朋友也多，但我还是愿意追着你。
后来，你其实没考上什么好大学，我给考上了省城师范。你那初恋桂梅去了大学校，你还老
去找她，我前些阵子见到人了，有个有钱老公，生活和贵太太一样，问起你她和记不着了。
后来你于荣啊说要娶我，我脑子热就嫁了你。还好还好，你对我不赖。可你就爱喝酒，一醉
就给我说你跟那初恋的事，我真的不想听，可我又不敢说，我怕你生气唉，今晚你就放了我
吧！呜呜，我好苦啊！”
女人抓着于荣，一下一下在他手臂上击打。
于荣落下了热热的泪蛋蛋，掉在女人的脸蛋蛋上。于荣说秀兰啊……
岁数大了的于荣戒酒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黄昏一对老人的身影缓缓走过，手挽着
手。“于荣，喝酒不。”“我女人不喜欢。”于荣转头答道。
“呵，这老东西，老来浪漫呵！”那人笑道。于荣也笑了，说，“我们这是恋爱——恋爱！
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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