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0 - 思无邪

四、风闻轶录

父亲

文/梁玉婷
一对父子在黑暗的森林里行走。
他们本该不会迷路的。太阳快落山时，父亲对儿子说：“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儿
子玩得正高兴：“爸，我想再玩一会。”儿子 11 岁，正是贪玩的年纪。
微弱的月光下，只能看见两只手的轮廓，四周一片漆黑，远方看不见半点星光，只听得
到风刮过树梢的声音。“爸，
我害怕。”父亲拍了拍儿子
的肩膀，将他向怀里拢了
拢：“别怕，我们马上就能
走出去了。”父亲说着抬起
头，忽然激动着说道：“快
看！前面有灯光！”儿子顺
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父亲说：“你个子矮，自然
是看不到的。”儿子没多想，
但听这么一说，心中的恐
惧也淡化了。
父亲在前面走，儿子
在后面跟。走了一会儿，
儿子有些累了，喘着气问
道：“爸，怎么还没到啊？”
父亲说：“快了快了，儿子
再坚持一会，看，前面有
灯光。”儿子看过去，依然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继续走，走在前面的
父亲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儿子连忙跑向前询问情况，父亲回答：“没事，赶紧走
吧。”两人继续赶路。儿子又累又饿，但看着前面的父亲，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他便抹了
把汗，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跟着走。
终于，儿子也看到了灯光，是一间小木屋，透过窗户看到屋里的灯光，亮亮的，暖暖的。
父亲轻叩着门，门轴缓缓转动，一个老人家探出了身。进了屋后，父亲长舒一口气，脸上满
是汗珠。儿子看见，父亲走路一瘸一拐的。
时隔多年，儿子 31 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独自一人，借钱创业。只可惜奋斗多年，
创业失败，欠了一身债。又很不幸得被一位债主告上了法庭，事情谈了许多天，最后被告知
钱已经被还上了。儿子颓废地走出法庭，一抬眼便望见父亲站在门口。
两人都没有说话，父亲沉默地带着儿子去了一个陌生而破旧的地方，原来父亲为了帮儿
子还债，卖了房子。父亲一如当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别怕，剩下的债咱们慢慢还。”儿
子忽的想起在森林里的时候，哽咽着：
“爸，当年您真的看到灯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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