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6 - 思无邪

四、风闻轶录

一双虚荣的鞋子

文/邵婧芸
几天前，朋友买了双新鞋。
一放学，就碰上了小学的一个朋友。她从小家境贫寒，父亲离家而去，只能靠母亲在工
厂辛苦一天的几百块钱维持生机。
从小学起，她每天上学都是无精打采，衣服上总有着几块斑斑点点的油污。鞋子已经看
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似白，又若灰。我和她打招呼，她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点头回应，继
而快速地溜走。毕业后，她就在当地最普通的中学读书，接受义务教育。
刚见到她，她竟然主动走上前来和我打了个招呼。刻意又不经意地显摆出脚上那双亮眼
的名脾鞋子。我先一愣，再仔细一看，不敢相信她现在的家境居然这么好了。我再打量她的
上半身——哦！还是那件油迹斑斑的白短袖，但她脸上似乎刻意抹了一层霜，白花花的。我
想，无非就是换了双鞋呗，怎么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和原来大有不同了！
对我来说，也许换双鞋没什么。但是对于她来说，换一双新鞋——尤其是名牌鞋，简直
可以压垮一整个家。
后来有人和我分享了她这双鞋的来路。
升入初中，她开始对自己的形象格外在意。上衣和裤子也许没让她难堪，毕竟在校学生
都只允许穿校服校裤。但她这双若白若
灰的鞋，却成了大家的笑柄。她很自卑。
望着同学们脚上的昂贵的名牌鞋，她不
经抱怨起自己母亲的无用。终于有一天，
她思来考去，鼓起勇气对母亲提出了换
鞋。母亲先是一愣，接着问她：“要多
少钱啊？”她小声嘀咕地回答：“大概
也就七八百吧。”母亲“哦”了一声，
面露难色，但又笑着回答：“再过两个
星期就发工资了，到时候妈妈给你买。”
后来，她如愿穿上了那双名牌鞋，在同
学面前抬起了头。
她变了。变得在意外表衣着了。
听到这，我心中不禁对这位母柔同
情起来。一个如此爱面子的女儿，对待
这个支撑起家庭的母亲是这般态度，真
令人心痛。这时，一个背佝偻着的、头
戴方巾的中年妇女正在草丛中干着什
么。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她母亲吗！
她也愣住了，不敢相信。原来，她的母
亲失业了，为了赚钱，只好捡垃圾来为
女儿买鞋。
她哭了。哭得痛彻心扉。
图/苏可欣
从那以后，她脱下了那双沉甸甸的鞋，换回了以前的旧鞋。那一双虚荣的鞋子，是一位
母亲对孩子爱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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