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 - 思无邪

一、尘世真情

一只脚踏板

文/应昕彤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我熟练地跨上爸爸新买的电动车，脚下“咯噔”一响，两只崭新的脚踏板稳稳当当地被
我踩在脚下，我怔了怔。
爷爷也有一辆电动车，用了很多年，也不崭新，不光亮，而且只有一只脚踏板。
他总爱在我放学时带我去他的菜地里逛。放学铃声响起，家长们围堵在门口，伸长脖子
焦急地往里张望，急着帮孩子拿书包。但在拥挤人潮里，我总能一眼找到爷爷——就是那个
坐在电动车上抽烟的老头，眼睛微微眯着，微笑着朝我招手。于是我便从一群没有书包的同
学中“脱颖而出”，背着书包大步跑过去。
爷爷将烟夹在指缝中，扶住车把，我一抬腿，一蹬脚，轻捷地跳上了后座。电动车“吱
吱”地响着，我觉得下一秒它就要塌了。香烟在他的指间缭绕出丝丝缕缕的白烟，呛人地钻
进鼻腔。这时我捂住鼻子，皱着眉道：“呕，好难闻，爷爷别抽了。”“抬脚。”爷爷充耳不闻，
于是我只好把左脚抬起，右脚往前踩，一只粗糙、皮肤松驰的手有力地板下顽强的脚踏板。
我放下脚，爷爷发动车子，缓缓驶在路边。每次闻到花香时，我才忽然发觉他已把烟掐灭了。
“爷谷，为什么你的车只有一只脚踏板？”我每次都会问
“你小时候给我一脚蹬
掉了。”他每次都这么说，“真
不知道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来
的这么
大力气。”
不过倒也方便我的右腿
可以随意荡来荡去了，我嘿
嘿一笑，心想。
到了菜园，他四处转，
拿着浇水壶，这一下，那一
下。我跟在他身后转，东一
下，西
一下。等作物都喝足了水，
他总驻足观赏一会儿，才心
满意足地叫我回家。
爷爷放下脚踏板，我一
跃而上。他哼着年代久远的
老歌，指尖又夹着烟，摇头
晃脑地载
着我。
那辆破旧的电动车上，摇摇晃晃地驶过我的童年。
一股呛人的烟味忽地钻进我的鼻腔，我皱了皱眉，正抬头，却看到后视镜中爸爸的脸，
我顿了顿。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己不似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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